茯苓也知她性子，没有再劝。

雨愈发大了，打得廊檐顶上噼啪作响。有人冒雨沿着游廊匆匆赶来，撩帘进来，“妹妹！”

是茯苓方才口中的四姑娘，夜明姝。

她一眼瞧见了里头的温若晴，声音雀跃，满脸喜气，“妹妹快些跟我去前院，大哥哥远行回来了！”

夜司沉回来了。

正堂里立着位郎君，人如濯濯春月柳，青山玉骨的好模样。

这是永安侯府最尊贵，也是最有出息的儿郎。年纪轻轻便高中进士，入了翰林，前途坦荡不可限量。

三月前，他奉旨南下治水赈灾，此行颇远，又添连绵暴雨不断，路上耽搁了数月，今日方回。

瞧见了温若晴二人进来，他微微一笑，眉目疏朗清润。

温若晴跟着夜明姝提裙走上前，同往常一样，扬声甜甜唤他，“司沉哥哥”。

夜司沉颔首应下。

“司沉哥哥可算回来了。”

温若晴手捻着娟帕，抬眸殷切看他，“之前永州来信说哥哥遇袭，不知所踪，可把我们都给吓坏了。哥哥可受伤了吗？”

“无妨，都是些皮外小伤，早已好了。”

夜司沉垂眸看她，声音温润，“倒是劳妹妹为我忧心一场。听说还专门去了望安寺为我祈福。山路难行，辛苦妹妹了。”

“应当的，只要哥哥无事便好。”

两人哥哥长妹妹短，格外热络亲近。

当年温若晴双亲皆亡，走投无路，来永安侯府寻亲，就是夜司沉亲手牵她进的府里。

温若晴待他自是比旁人更殷勤尽心些。

“大哥哥可是偏心。”

夜明姝听他们说话，撅嘴不依，“去望安寺为哥哥祈福的可不止若晴妹妹，我也跟着去了呢，跪菩萨把腿都跪疼了。大哥哥怎得就只问若晴妹妹辛苦？”

“是我的疏忽，四妹妹莫恼。”

夜司沉失笑，一贯儒雅谦逊的好脾气，“我知道妹妹们都担心我，不分彼此。四妹妹自然也是也是辛苦的。”

夜明姝哼一声，这才罢了，“算了，这次便饶了哥哥了。再有下次，我可不依。”

兄妹俩顽笑说话，温若晴立在一旁，默默瞧着。

郎君仍旧是从前那个郎君，儒雅谦逊，温和有礼，是这世上最最坦荡的端方君子。与她梦里的那个孟浪放肆之人沾不上半点干系。

只除了那声妹妹……

“妹妹，妹妹……”

“妹妹怎得这样不乖，还想要逃到哪里去？”

恍惚入梦，他紧握住她的赤足不放，语调散漫又轻狂。

如一条深潭游走的蟒，嘶嘶吐着信舌，缓慢得盘旋而上，冰冷，强势，将她一点一点吞噬殆尽。

温若晴紧抿着唇，绞紧了手里的帕子，几要喘不过气。

“妹妹你怎么了？”

夜司沉察觉出她的不对，温声唤她。姑娘这才从噩梦中陡然惊醒。

神情恍惚，“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夜明姝担忧看她生白的脸色，“妹妹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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