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娇，你说，到底怎么回事？”林春暖见林春明实在不中用，便让妹妹林春娇说。 林春娇先是被打，又是见证了亲姐挥刀子的场面，实在是被吓到了，但也知道姐姐护住自己和弟弟的不容易，做了两个深呼吸，抽抽噎噎地道：“春明哥抢弟弟的高粱果，我见弟弟哭了，就找春明哥理论，但春明哥非不承认，说那是弟弟捧到他面前的，是弟弟给他吃的，还推了我一下。我从地上爬起来，一下拉住春明哥，不让他走。春明哥没站稳，摔倒了，紧接着他的哭声就把二婶和奶奶招出来了。” “林春明，你自己说，春娇刚刚的话有没有冤枉你？”林春暖绕开林奶奶，恶狠狠地瞪向林春明。 林春明梗着脖子道：“我是吃了，但他拿到家里就是家里的东西，我吃吃怎么了？我还摔了呢！而且一共就两颗，为了两颗野果子，至于吗？”说罢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们女的就是爱小题大做。” 林春暖耳尖地听见了，更是愤怒：“是，你每两天就有一个奶奶偏心给你的煮鸡蛋，你当然觉得不至于！也只有我们这样的，才会在上山捡柴时费尽心思找点能吃的，以防自己饿死！我们一共才找到四颗，我和妹妹一人吃了一颗，省下两颗拿下山，是给我弟弟吃的！你们要不要脸了，一个八岁孩子抢两岁孩子的东西，反倒是被抢的在受罚！天理何在？王法何在？难道进了这个地界，全身上下就得剥干净了上交，连两颗拇指盖儿那么大的野果都不放过吗？” “你，你个挨千刀的，你要造反是不是？”林奶奶眼冒怒火，喘着粗气，要不是林春暖手里拿着刀，她怕争抢时伤着自己，一定会用绳子将她绑起来，用棍子揍上八百遍！ 这个牙尖嘴利的破烂货，她身为长辈，难道没资格教训家里的晚辈了吗？几个***生养的，伤了家里的金孙，现在还倒打一耙，以下犯上起来了！ 还敢问有没有天理王法，她还想问呢！ 林春暖闻言冷笑：“造反？到底是谁造反！奴隶制废除多少年了，我们大房五口天天被你们以血缘之名绑架，在家里当牛做马，还要挨骂！挨毒打！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对当今圣上不满，悄悄又复兴起奴隶制了呢！反正我们三个还小，不怕人验伤，只要我还剩一口气，你信不信我爬也要爬到衙门去告你！看到时候是我逼不得已，挥刀向血亲罪重，还是你造天下的反罪重！” 林春暖心知自己实在是上纲上线了，眼前几人，眼里全是未经知识浸染、社会教化的愚蠢，哪里会有反封建、复奴隶制的梦想呢！ 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与其持续性地内耗自己，不如外耗吓死别人！ 林春暖带着点嘲讽的冲他们挥了挥菜刀，林二婶吓得使劲儿地往后一躲，就踩着了儿子的脚，娘俩一起滚到了地上。 “你想死呀，压着我啦！” 林春明大声叫嚷，伸胳膊就给了亲娘一拳，并用尽了力气把人推到了一边的地上。 林二婶本来就被摔得有点懵，又被儿子打了一拳头，更有点找不着北了。 林奶奶注意着身后的情况，怒骂：“要死啊，眼睛长那么大是干什么的？不中用就挖了去！还敢压到我金孙！” 然后又伸手拉起孙子来，“可怜的春明呦，伤着哪儿没有？”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张柳刚从外面洗完衣服回来，就看到院子里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吓得一下就扔了手里的木盆，跑到了自家孩子身边。 “春暖，这是咋的了？” 她这话刚问出口，林春暖嘴还没张开呢，林奶奶的叫骂就见缝插针地开始了。 林春暖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心里厌烦得很。就是血海深仇的人互骂，也不过就是这些话了吧？ 能动手的时候，那就别吵吵，所以林春暖直接就拎着菜刀冲了过去。 “啊——” 看到扑过来的孙女，林奶奶吓得撒腿就往后跑，后面是刚刚才站起来的林二婶和林春明，瞬间三个人就又滚到一起去了，惨叫声不绝于耳。 张柳看到大女儿疯狂的架势，却是立刻就冲上去，把女儿搂进了怀里：“春暖，春暖，别怕啊，娘在呢，你别怕吧，先把菜刀放下。” 她以为大女儿是让这几个人给欺负得魔怔了呢，一个劲儿的安慰着她。 而地上的三个人，却是趁着张柳哄劝林春暖的功夫，跟头把式的从地上爬起来，快速地跑回屋里去了。 林春暖被娘亲拉着，挣了两下没挣脱，又怕伤着娘亲，只好做罢，只是嘴里也没客气。 “我告诉你们，这是最后一次看到你们欺负我弟弟妹妹，下次再让我看着，我见一回砍一回，你们谁也别想逃！我说到做到！” 林春娇则牵着弟弟，小声把刚刚发生的事又给娘说了一遍。 难为她一个五岁小朋友，也是亏吃得太多了，连记忆力和表达能力都被迫练起来了，不仅叙事清晰完整，连细节都没落下，可是比许多“没长嘴”的大人强多了。 张柳这才看到老二老三也受了这么重的伤，心疼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即蹲在地上，把两孩子搂在怀里，无声地哭起来。 林春暖放下菜刀，转身拿起盆子，去厨房的大锅里舀了瓢热水，又兑了些凉水在里边，摸摸水温合适了，这才端着温水回了自家偏房。 “春娇，过来，姐给你洗洗伤口，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儿，不然沙子留在伤口里，会落疤的。” 听到春暖这么说，张柳赶紧放开女儿，让她清洗伤口。 林春娇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伤口真碰到水时，她立马就痛叫了一声。 张柳心疼地抱着她哭，可是她除了掉些眼泪之外，对女儿的委屈，毫无办法。 对于这样懦弱的娘亲，林春暖也没什么可说，娘亲不是对自己和弟妹们不好，只是，她最多也只能在自己和妹妹挨打的时候，跪地求饶，而且，她的求饶丝毫没什么作用，只能更增加那个老太婆的虐待欲望而已。 反倒是林春娇这个小女孩，可能是年纪还小，被压迫的时间还短，倒是知道弟弟被欺负时反抗。 “春娇，下次我不在跟前儿的时候，你不要去惹他们，你和春晓都还太小，打不过他们的，就算是受了委屈，也要躲着，然后回来告诉姐姐，姐姐会给你报仇的。” 春娇乖巧点头。 林春暖又对弟弟道：“你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以后一定要记着，要等着姐姐一块出去，别一个人到院子里去，咱家院子里就没好人，万一再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你还想看今天的事情重演吗？” 林春晓垂着头，眼泪滴下来：“我，我就是想分给娘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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