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滔天的痛楚自右掌筋脉处传来，陆南缜仰天怒吼，赤红的血眸几欲迸裂。

突然，月下飞掠过一道亮丽的秀影，只见她指尖锋芒一亮，三道金色的巨光奔射而下。

颜洺脸色一沉，急忙抽剑而起，扼腕挥袖挡开三道巨芒。

“阿辞……”

桑晚落在陆南缜身旁，看到全身都在流血的他，脸色僵滞，眼眶默默泛起了红丝，泪水不住地往外溢落。

她双手无措在半空停了两三秒，才轻轻掀开他被血染红的发丝，露出那张残破，但依旧熟悉的面孔。

她一定是在做梦吧，这个人怎么会是陆南缜呢？

他的右眼肿胀得比鸡蛋还大，还在汩汩往外流着脓血，双腿上竟有十余个血窟，胸口鲜红一片，分不清血到底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心口像被炽红的烙铁烫到般又辣又痛，胸中憋着一股怒气，像是要将身体炸开。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胸中的怒火翻腾，桑晚压抑着目光中的杀意，双眸含血地望着那个谪仙般的男人，“告诉我，为什么？”

“他是妖。”

颜洺语气淡淡，面上无一丝多余的表情，或许在他眼里，妖从来都是不配被同情的。

桑晚苦笑出声，她实在想不到，当初自己剜心成全的人，竟是如此的铁石心肠。

“他是妖，但是他没伤害过任何一个人，颜洺，你不愧疚吗？你手上沾了那么多无辜妖灵的鲜血，你不觉得愧疚吗？”

“无辜？”他面上终于动了动，却是一脸恼怒和不解，“妖有什么无辜的？他们吞食人类、残害生灵的时候，你还觉得他们无辜吗？”

“那你用结契术迫害天下的妖灵，让他们变成人类的奴隶，任人虐待玩弄，你做的这些又算得上是正义吗！”

压制了多年的想法，终于冲破了心灵的桎梏，一起涌了出来。

“颜洺，你才是妖，你比妖更可怕，邪念在你的心里生了根，总有一天它会腐蚀掉你的良知，变成一只千人骂万人诛的恶魔。”

桑晚不想再多看那个人一眼，心疼地搂过陆南缜，动作轻缓，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阿辞别怕，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桑晚亲昵地将樱唇抵在陆南缜的眉心，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输送至陆南缜的体内，他苍白的唇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小伍，他不过一只妖，何须值得你如此？”

颜洺眉心紧皱，幽暗的深眸中映出两人亲密的背影，一团怒火烧了起来，萧森的寒意在大地上凝结。

桑晚羽睫闪了闪，没作回应，等渡完最后一口真气，陆南缜的状态稍稍安稳了些。

她头也不回地说道：“颜洺，我从前念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叫了几十年的师父，我不曾想过与你作对。”

“但从今天开始，”她望着陆南缜遍体的伤痕又忍不住流下泪来，“从今天开始，你我恩断义绝，你欠我的、欠陆南缜的，我都要一笔一笔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