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我姓‘江’,‘江河’的‘江’,不是‘刚’。
这个我记下了,‘刚河’的‘刚’嘛!
江涛觉得有点意思,莫非这老头是个大舌头。
临走时,他还让江涛喝了一口自己皮囊里的水,留下了指头般大的一小疙瘩青盐。
江涛忍不住舔舔盐巴,一股久违了的咸味立即从舌尖扩散开来,刺激着味蕾。虽然很咸,但咸得那么舒服,咸得那么过瘾。
往后几日,他与牧羊老伯的来往更加频繁了。老伯每天都会过来,给他带来一些生活急需。
一来二去,江涛对老伯家的情况也略知一二。
老伯姓郑,家住几里外的南山岔。身后两男,年已弱冠,但因家境不好,还未找到媳妇。膝下一女,年纪尚小。
他同老伴守着几块薄田,靠天吃饭。无奈天旱少雨,缺吃少穿,只好给同村的养羊大户放放羊,换几斗口粮,来贴补一家生计。
据老伯讲,两年前河州招募府兵,老大应征服役,至今未归,因此家里劳力又少了一个。加之年来官家严查私盐,官盐供不应求,盐价一路飙升,日子便雪上加霜了。
郑老伯真是个好人,我能为他家做点什么呢?江涛琢磨着。
糟糕!
看到老伯落下的铁锹,江涛惊得不轻。
他慌慌张张地抓起铁锹拔腿就跑,心想:铁锹可是牧羊人御狼的杀手锏!郑老伯落下铁锹,这不要命吗?
五月半间的午后,太阳已经火辣辣了。黄土山丘沟沟壑壑里,小树们都耷拉着叶子,山间热浪滚滚。
江涛喘着粗气,狂奔在山间荒野。脚上的草鞋很快磨穿了底,踩在野草茬子上,脚板生疼生疼。人命关天,他已经顾不了这些了!
绕过两个山脚,爬过一道山梁,远远地就看到了对面山腰上的羊群。他松了一口气,放满了脚步。
不好!
羊群中突然出现了骚动,两只土狼在其中兜着圈子。它们显然是在故意制造混乱,想要趁乱打劫。
羊群四散,两只小羊羔急促的尖叫刺破山间的寂静,头羊也发出了悲鸣。
江涛一边狂奔,一边用目光搜寻着郑老伯的身影。
郑老伯!
江涛大声疾呼,声嘶力竭。
刚公子,快走——,有狼——!
郑老伯看见了狂奔而来的江涛,厉声吼道。
此时,老头子正背靠着一个土坎,手中的弹弓拉得满满的。他面前五六米处,一只土狼龇牙咧嘴,垂涎三尺,来回兜着圈子,等待着最佳的进攻时机。
远处,还有两只狼从侧面包抄过来,显然是要形成合围攻势。
太悬了!
江涛来不及多想,大吼几声,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石头,用尽全力掷向土狼。土狼警觉地转过头来,见有人坏了它的好事,龇牙咧嘴,怒嚎着向江涛这边扑来。
他后退两步,握紧铁锹,打算做最后的一搏。
可就在这一刻,奇迹发生了,土狼像中了邪一般发出了哀嚎,疯了似的在原地直兜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