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血色自昭华面上一寸寸褪去,沈棠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皇上说,只端一字封号还不够,务必要加个华,方能彰显地位荣宠。”
昭华喉头滚了滚,瞪一眼沈棠转身便走,瞧着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拐角的凉亭内立着道玉质的身影,见沈棠来了,萧行止似是早已等候多时。
他轻轻一笑,眉目似水般清浅温柔:“爱妃,快过来。”
待她走得近了,萧行止一把将她拽入怀中,手掌温柔地托着沈棠的后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道:“昭华去找你了,你做得很好。”
沈棠诧异的望他一眼:“才发生的事,你如何知道的。”
萧行止淡淡开口:“蒋城聿来这里堵我,那昭华定是去找了你。”
凝着恍然大悟的沈棠,萧行止有些苍白的唇瓣轻启:“我从未见过昭华那么慌乱的样子,第一回合是你赢了。”
“那是自然。”沈棠眸光晶亮:“这一年,我跟某只狐狸学了不少东西。”
萧行止玩味的挑了挑眉:“狐狸?”
沈棠自知给皇帝起外号不妥,连忙话锋一转:“我可没说是谁。”见她这般无赖,萧行止眸中闪过一丝温柔与诧异,而后低低笑了两声。
寿康宫。
一道愤怒而炙热的眸光落在沈棠身上,她回以蒋城聿一个客气的笑容。
开口唤的不是侯爷,而是“驸马爷”。
见蒋城聿眼里喷着火,端着茶碗的手都在颤抖,沈棠不禁觉得好笑,他总爱拿昭华的身份说项,可不是更像个驸马爷么。
相比怡然自得品着茶吃着月饼的萧、沈二人,蒋城聿与昭华一个魂不守舍,一个心不在焉。
太后品过味来,以身体不适为由匆匆散了家宴,待人都退干净了,才嘱咐王嬷嬷道:“去打听一下,华儿她们夫妻闹什么别扭呢。”
回紫宸宫的路上,沈棠凝着夜色中望不到尽头的长巷,思绪飘回一年前。
她来时也走过这条路,而那时,她的心中只有愤怒与恨意。
一年前。
大理寺牢房走水的前一个时辰,有人特意来见她,他披着黑色的斗篷,瞧不清面容。
“我想与你做个交易。”他直截了当的开口,声音十分好听,还有几分耳熟。
男子挑起帽子,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容,沈棠这才恍然大悟,这便是去仲景草堂找师父治病的那位白公子。
得知昭华刚从寿康宫离开,沈棠掌中紧着一块破碎的玉佩,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眼底一片哀默与悲恸。
太后派蒋城聿暗害了师父,依华=独家=整理便以为世间再无人能祛除萧行止体内的毒。
她恐怕还不知道,萧行止早就不是那个病病歪歪没几年好活的傀儡皇帝。
沈棠这一年被藏在宫中替萧行止治病,自己却称病从不外出见人,而当萧行止让她在中秋宫宴上露面的那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