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我愣了下，急忙从装着杂物的购物袋里掏出个红色塑料袋。

这塑料袋里就是混着香灰的小米。

那天夜里，爷爷来医院，曾经用这些小米打在我身上，让我看见了我后脖颈上的青手印。

我看不见柳仙儿，想着他在我身后说话，就捧着塑料袋往后举。

“打她。”柳仙儿声音淡淡。

他让我用小米打舅妈？

看着舅妈阴冷的脸，我壮着胆子，抓起一把小米，往前小跑两步，扔到舅妈身上。

舅妈一碰着小米，胸脯剧烈的起伏，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响，偏过身子，哇的吐出一摊黑水。

细看的话，黑水里居然有一团黏腻腻的头发。

房间里顿时布满了呕吐物的馊臭味和脚臭味。

熏的我都想干呕。

舅妈吐完，抬头看向我，我居然从她的脸上看见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老人脸！

我心里一抖，整个人毛毛的。

要不是想着柳仙儿就站在我身后，我都想跑了。

而那张老人脸看见我，也是脸色大变，露出极其恐惧的表情。

我俩这么害怕的互相对视。

越看，我越觉得这张老人脸眼熟。

这不是老家东沟村的赵太奶吗？

按照辈分来说，赵太奶还是我奶奶的婶子呢。

赵太奶活到九十七岁，今年冬天的时候，没熬过来，人没了。

是熟人，我胆子大了点，看柳仙儿一直没说话，我忍不住问：“赵太奶，你为什么来折腾我舅妈？”

我一说话，赵太奶脸上的恐惧淡了，她像是很疑惑，又看了我两眼，愤怒又委屈大叫：“是她先骂我的！”

“我百天那天，我孙子给我烧衣服和鞋，你舅妈倒好，跟人撇着个嘴说我穿的鞋恶心，要让她穿那样的鞋，啥活都干不了，净拖累家人，还不如让她死了呢。”

“就她长了张嘴，会嘚嘚！”

在我们这，人死后会有个百天，不论男女，关系近的亲戚都会过来给死者上坟，顺带着把死者生前经常穿的衣服和鞋烧给死者。

而老太太小时候家里是个小地主，被缠了小脚。

赵太奶这么一说，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指定是舅妈在赵太奶百天的时候，乱说话了。

我挤出笑，跟赵太奶说好话，“太奶，您也知道我舅妈那张嘴，您这几天也把她折腾够了，出了气，我再让我舅买两瓶好酒，去您坟前磕个头，您看这事就这么过去，行不？”

赵太奶活着的时候就好一口酒。

赵太奶眼珠转了转，一副勉为其难答应下来的样子，“我要好酒，可不许拿便宜的糊弄我。”

我连忙点头。

看我答应下来，赵太奶露出个笑模样，“那我就饶她一次。”

说着，赵太奶伸着脑袋打量我，“龙美哟，你现在咋这么吓人？刚才乍一看见你，把我吓得……”

她说到一半，突然看向我身后，猛的翻了个白眼，随即舅妈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