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几次之后,糕点终于被拿走了,钱倒是依旧没拿走。
知道沈嗣的意思,阮明姝之后便只给他送吃的,也给他拿过一些书,都是她自己看过的。
这是阮明姝和沈嗣之间唯一的联系。
他们甚至没说过一句话,只是一个放东西一个拿东西。
嫁进沈家那年,阮明姝听说沈嗣科举舞弊被抓了,沈家丢不起这个人,便由一向很少在家的沈大爷发话亲自把他赶了出去,还把他在族谱里面除了名。
其实阮明姝并不信那个小时候即使再冷再饿也会捧着一本书拿枝条在地上写字的少年会作弊,可那时,沈嗣早就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有时候她也会想起沈嗣。
想他一生命运多舛,从小就无依无靠,如今也不知道在哪漂泊。
可她那会也有心无力,家里的事就足够让她费心了,何况还有一个整日要她立规矩的陈氏。
再见沈嗣是一年后的事。
那是皇家一年一度的秋狩,她跟着沈宴清参加,未想会在那碰到沈嗣。
他就站在天子的身后。
不再是以前的可怜清苦模样,而是着锦服、戴玉冠,气质和脾性倒还跟以前一样,依旧还是沉默、孤僻的样子,被那么多人看着,连眼睫都没动一下。
——就像一棵会呼吸的树。
寂静无声。
那日去的所有沈家人都愣住了,几番打听才知道沈嗣救了微服出巡的天子,再后来他从一介白衣辗转几番成为刑部侍郎,成为大燕最年轻的三品高官。
陈氏曾几度担心他会报复,不过这么久过去了,沈嗣从未登过沈家的门。
……
回忆戛然而止。
阮明姝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沈嗣也在看她,他生得其实十分俊美,若论相貌,就连沈宴清也比不过他,只是气质太过阴郁,压了那一份俊美,尤其是那双黑眸,一眨不眨看着人的时候让人觉得阴恻恻的,不敢多看。
阮明姝对他大抵还有些小时候的记忆。
总记得他拿着枝条在地上偷偷写字被她看到就恼羞成怒跑掉的样子,很难怕得起来。
正想跟他打声招呼就见他收回了视线。
这样一来。
阮明姝那原本要吐出的话也就吞了回去。
也不知道他的忌讳。
阮明姝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虽说佛门宝地广开大门迎各类香客,在这众生平等,但这位沈大人如今年轻有为,又是天子亲近之人,早不是从前能比,他若想一个人占着宝殿也是没办法的事。
罢了。
左右她要在寺庙待几日,回头等沈嗣走了再来就是。
阮明姝这样想着也就没再犹豫,正打算转身离开,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冷清的嗓音:“不进来吗?”
脚步一顿。
阮明姝侧身抬眸,见沈嗣依旧背对着她,但四下无人,这话显然是对她说的。
略作迟疑后,阮明姝还是抬脚进去了。
既然他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