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尽的痛苦中,隐约能感觉到有一个人在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用柔软冰冷的丝帕擦拭着他的身体,又贴在他的耳边说些模糊不清的话语,这声音十分悦耳动听,像是清泉流淌过他煎熬的内心,抚平他沸腾的血脉,带来一点模糊的希望。
这个人是谁?
他奋力挣扎,犹如溺水之人抱住浮木般往上游去。
终于听见了一点声音,同那声音一模一样,那人说——“不要让他死了,朕还没玩够。”
萧景熙的心渐渐凉了,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到荒唐,竟然会认为照顾他的是那个昏君。
原来那一切都是他虚妄的幻想。
再次从昏迷中清醒,萧景熙慢慢睁开眼,看见了头顶明黄色的幔帐,不由得精神恍惚,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万万没想到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竟然是这样的情形。
想要聚起丹田中的真气,腹部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他深深地喘气,脸上渗出一层湿汗,试图减轻身体上的痛苦,可是□□上的痛苦仍旧不及他心中那股强烈的恨意,几乎将他所有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竟变成了一个废人。
父母惨烈的死状在眼前闪过,他的眼睛渐渐笼上一层血雾。
要冷静,活下来,只要自己还活着,那么一切都有重来的可能。
萧景熙的心还在跳动,他能感受到自己那股沉浸着恨与怒的沸血在慢慢平息,藏进了更深处,凝固成冰冷的坚石。
无论如何,必须要逃出皇宫。
突然,他听到了模糊的声响,是殿外的太监在与人说话。
沉重的木门打开,逆光之下,隔着重重帷帐,他见到有人鱼贯而入,为首的似乎是一个女眷。
“大胆,见到宁妃娘娘还不行礼?”
宁妃身边的宫女见到床上躺着一人,不由得上前呵斥。
萧景熙冷笑一声,自然知道进来的是何人,陈桥李氏,太后的侄女,也是背叛萧家的乱臣贼子之一。
“这侍君也过于无礼,凭借着皇帝哥哥的宠爱就无法无天,”宁妃随手点着几个宫女太监,说道,“你们几个,教教这个侍君宫中的规矩。”
几个太监宫女面面相觑,此时也不敢忤逆宁妃命令,应声走到龙床旁,掀开了幔帐。
一位长相俊美的少年正躺在明黄龙床之上,眼眸微睁,双眼透着一股难掩的杀意,犹如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宁妃从未见过如此锐利的人物,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又见他双肩包裹着厚厚的绷带,脚上又缠绕着金链,不由得窃喜。
看来昨日那位变态的皇帝表哥将这人折磨得不清。
宁妃见状立即挺直了腰杆,捂嘴轻笑,娇声道:“这位哥哥,想不到你昨日侍奉得如此辛苦,是妹妹失礼了。”
这话羞辱之意极甚,萧景熙眼中几乎冒出火来,若是眼神能杀人,方才宁妃一番话,就已经可以将她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