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只捡起衣服拢在身前，将那些斑驳的痕迹遮住，然后抱着膝盖，一动不动。然而蒋天生长腿一跨，来到我面前，眼神讥诮：“怎么，还等着我来给你穿？”

没等我开口，他就一把将我拽过去，粗鲁地将衣服往我身上套。

用极快的速度给我穿上衣服之后，他不由分说将我带走，一路来到楼下，将我塞进了车子里。

*

我被带回了曙城沐家大宅，那个让我伤痛无比的地方。

蒋天生俨然已经成了这座大宅的主人，进门后，悠然地在沙发上落座，目光寒凉地看过来。

我杵在门口，两条腿灌铅似的沉重无比，无法迈进一步。

屋子里的布置和两年前一般无二，我有种自己从未离开的错觉。恍惚中，我看见父亲从二楼的拐角处走下来，脸上是我熟悉的慈爱的笑容，“楚楚回来了？”

我情不自禁向前一步，想要回应，嗓子却哽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再看去，哪里还有父亲的身影？不过是我的幻觉罢了。

爸爸已经永远地离开我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有种呼吸不过来的窒痛感，四周的空气仿佛一瞬间都被抽离，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深入骨髓。

鼻子一酸，泪水猝不及防砸了下来。

我抱着手臂无力地蹲下来，将脑袋埋在膝盖上，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痛苦的回忆都抵挡在外。

“回家了，不开心吗？”蒋天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没理他，我恨不得他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下一秒，我身体腾空，蒋天生竟然把我扛了起来！

他肩膀跟石头似的硬得不行，我肚子被硌着，一阵翻江倒海，险些没吐出来。眼泪鼻涕倒流回去，糊了我一脸，就算不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

“蒋，嗝，天生！你放我，嗝，下来！”我使劲儿捶打着他的背，两腿扑腾着。

但他跟没听到一样，一步步扛着我上了楼，将我往床上一扔。

我在柔软的床垫上弹了几下，头发乱糟糟地覆在脸上，混着眼泪鼻涕，跟疯婆子一样。

我狠狠瞪过去，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看见蒋天生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然而再看，他还是一副冷漠的让人心寒的模样。

在他的目光下，我渐渐败下阵来，闭上眼睛往后一倒，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埋进去。

在他看不见的黑暗里，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肆虐而下。

朦胧中，我听见他离开了房间，以及他吩咐张姨的声音：

“好好照顾大小姐，别让她回了家还不开心。”

张姨毕恭毕敬地应了。

她可是在沐家工作了多年的老人，从小看着我长大的，然而现在，她也被蒋天生收买了。

一股巨大的孤独感将我包围，我不禁蜷缩起身子，弓成了一个球。

泪水仍止不住地流，将枕头打湿，潮潮地贴着我的脸，鼻涕甚至快要流进嘴里，然而现在我什么也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