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很不客气,木匠也很恼火,撇一眼纸张本上的画想大肆批评,眼神却凝在上面挪不开了。
别的不说,这个娘子的画工是真的好,轻轻几笔就把形状勾勒完了,还有种不同于画师的风格,仿佛是……格外的写实。
木匠把注意力从画工上挪开,仔细的观察这个链条,咦,好像真的能用,这个娘子真的有点东西,不是不通物理的外行。
他心念一转,把图纸叠巴叠巴塞进怀里,冷哼一声,“我且做一个瞧瞧,娘子等我明个再拿来,看看是不是真的能一日裁出两件新衣。”
木匠快步走了,在路边东张西望的,好像揣了件了不得的宝贝。
这小老头还挺傲!温晗气的要死,怎么这个年代,技术人员就那么宝贵吗?连买主都得看他脸色了。
洪掌柜看出温晗所想,笑着解释:“这老家伙不是一般人,他家里有个童生孙子,才华颇有美名,明年说不定就考上秀才了,所以大家都给他些面子。”
温晗恍然,原来人家不指这个吃饭。她没太当会事,忽然笑着说道:“我也有一个童生弟弟呢!”
洪掌柜和媳妇面面相窥,没听说娘子家有这样的人物啊,等会可得去打探打探。
铺子里按部就班,温晗只等新链条做出来好发家致富了,她在铺子里呆到半下午,看天色昏沉像是要下暴雨,急忙拿了铺子里的伞回家。
走到一半,果然有倾盆大雨来临,就是撑着伞,温晗也几乎淋成了落汤鸡,裙摆湿透了。
青石砖的小路淅淅沥沥,水洼积蓄了许多,街上没有人了,谁的花盆被吹的砸下来,七零八碎的被冲刷着,泥水淌不出来,立即就被大雨打散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温晗跑进屋子里,来不及换衣服洗澡,又去关窗,风吹的抓不住窗户。忽然电闪雷鸣,照亮了院子,她看见莫阳煦站在院子中间,像是一只孤魂野鬼。
温晗吓了一跳,冒雨去把他拽回来,拿毯子裹在他身上,用力去擦他一直滴水的头发。
莫阳煦身子轻轻颤抖着,两片薄唇没有丝毫血色,他抬头看着温晗,呢喃道:“温晗,我不是状元,我永远是野狗、是臭虫,我让你失望了,你花的钱,在我这里没有任何回报。”
他听不清温晗在说什么,莫阳煦觉得自己彻底绝望了,他的心脏被拉扯着,裹弄到窒息。
满脑子,都是下午在书里看见的那句预言,“新科状元,崔熙。”
莫阳煦嘴里一直喃喃着那句话,消瘦的小脸苍白得跟张透明的纸没什么区别。
淋雨淋傻了?
温晗拿起干净的布使劲给莫阳煦头上擦干净,这万一生了病,还得掏银子。
“什么考不上?这还没考呢。”
不论温晗说什么,莫阳煦都觉得没希望,因为他知道藏在怀里的那本奇书会预言下一件事。
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上学堂,揭榜时状元也不会是他,而是一个姓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