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赶来的天子,见到剥开蒙面黑巾的刺客,不禁蹙了眉。他认得这个女子,是王太妃身边伺候多年的贴身宫女。而王太妃是彭城王的生母。为了报仇,那傻小子竟然把母妃的暗卫都给折进去了。
“传御医,这个人,不能死。”义隆的话冷厉如冰。
那宫女瘫倒在地上,迷离的眼神里满是不甘,唇角漫溢的血渍早已褐红。她早在禁军围剿时,就想吞毒结果自己的,可惜天子身边的暗卫太过机警。她竟没能得手。“此事......乃奴婢......一人所为。”她在被人拖拽下去时,还在气若游丝地揽着罪责。
义隆只冷冷摆手,撤了暗卫和禁卫。
袁齐妫由着宫女搀扶着前来见驾。她煞白着脸,整个人都在微微轻颤,“皇上。”才开口,已是泪流满面。
义隆只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并无太多温度:“皇后无碍吧?”
袁齐妫咬着唇,泪愈发汹涌:“张妈妈......没了。她死得......好惨。”
义隆早在来椒房殿的路上,就听暗卫禀告过了。刺客下手极其残忍,并非一刀毙命,倒似有意折磨宫女嬷嬷。四人都是被活生生放干了血,失血而死。
袁齐妫哽咽着跪了下来:“求皇上......为张妈妈做主。臣妾......自幼丧母,多得——”
“皇后。”义隆冷淡地打断她,只一个眼神,茂泰便领着宫人们悉数退了下去。
袁齐妫跪着,昂着头,凄婉至极地看着他:“皇上到底还是......信了徐家?”
义隆冷看着她:“明人不说暗话。皇后不管做没做成,想做的事终究是做了。做了,就得承担后果。”
“所以,皇上......早料到会有......今日?”袁齐妫不信,可是这些天,她一再求见天子,却未能得见天颜。她就知道,他动气了。
从前,他们相处的时日虽然不多,但他们共处的时光总是静谧而美好的。
他每次悄悄来找她,都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并不懂如何安慰他,只学着母亲为他熬一碗甜羹,看着他一勺一勺慢慢地吃完。她从没见过哪个男子用膳如他那般静谧美好的,也从没见过哪个男子如他那般深沉沉默的。
她其实见过眼前这个男子与那个女人相处的模样。她隔着满街的彩灯,隔着漫天的焰火,看着他们像对璧人般相视而笑,携手而行。他像变了一个人,全然不是她所认识的模样。
那样的温柔浅笑,那样的体贴入微,那样的浪漫多情......看得她心碎嫉妒又向往相思。
她唯一一次得到他这样的温柔,是在承明殿,当着那个女人的面。她理应是个胜利者,她微笑着,心底却在渗血。
正如现在,那个女人都死了。她理应是彻彻底底的胜利者,她笑到了最后,却跪在这里泪流满面,甚至鼻息周遭都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