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民风剽悍，胡人与汉人相处融洽，文化和习惯互相渗透，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早已不被接纳，可没想到-----这都城就是都城，竟开明至斯。耳边全是姑娘、妇女的高呼，李恃紧缩眉头，心中更加纳闷了。

“安静！”一位小沙弥立与坛前，挥手示意群众安静，“请本寺住持！”

李恃目光随着人群翘首的方向望去，只因着这一眼，便沉沦再无翻身之日。李恃心中叹气，为什么会有人就着自己心中的模子长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在片刻安静后的山呼海啸中，一高挑少年着一袭紫色海青，脚蹬褐色罗汉鞋，身披砖红袈裟，单手结印，款款登坛。

海青宽腰袖阔、圆领方襟，但并不妨碍看到少年衣衫下的细腰宽肩，海青的衣领是用了不同的三种颜色叠缝的三宝领，广袖随脚步翻动，宛若嫡仙；再观相貌，面若冠玉，秀气温文；目光温和深邃，眸若清泉，清新俊逸，宝相庄严；嘴唇微抿，阳光适时穿破云层，一束又一束的光普照下来，嘴角的那一颗浅浅唇下痣，也被看的清清楚楚，在阳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给祥和面庞清隽气质平添一抹魅色。

阳光给砖红袈裟镀上一层似银似金的光泽，这光景，脱尘遗世，善意盈盈的少年，又让人觉得慈眉蔼目，恍如佛祖。

只见住持行至高台中央站定，缓缓开口“佛法无边，普度众生。”声音不大，却似山风、林涧在人心间流淌，整条长街都安静下来，像在聆听天边的梵音。

林中善音者，百灵是也，百灵及这少年几分？李恃心中默默衡量，“一分也是及不上的。”他盯着高台中年纪轻轻的住持，与印象中相熟的白胡子老头住持比较，默道：果真是年少有为。

“住持竟如此年轻？”李恃小声问身边的妇孺。

“看你年纪不大，风尘仆仆，不是专程赶来参加本月开坛宣讲的吗？”身侧传来轻声嘀咕。

“我，我来投奔亲戚，嗯。”李恃微臊红了脸，“之前未曾听闻洛阳城内之事。”

“你这亲戚也真是...这就是怀瑜啊！白马寺历史上最年轻的住持，英俊潇洒、淑人君子......”

说话的是一位挤在身前的闺秀。“果然是盛世了。”李恃叹道。

“盛暑炎毒，当愿众生，舍离众恼，一切皆尽。

暑退凉初，当愿众生，证无上法，究竟清凉......”

是《华严经》，李恃为自己能瞬间反应出佛经的名字而自傲着。

虽他常年驻扎西域边塞，即使当地民风剽悍洒脱，亦结识了不少名寺古刹的得道高僧。但其实李恃对佛法、佛经并不如何了解，与佛门僧人结交也仅仅止于话题投机，并未对佛经深刻讨论辩解过，所有的认识都仅仅停留在听过、知道名字的层面。

台上怀瑜双目四顾，瞥到长街中央鹤立鸡群的李恃，四目相对，李恃心中惊涛骇浪翻涌着，却见怀瑜一视同仁，目光缓缓向左侧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