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知赵春梅只是习惯扮可怜，并不是真的可怜，她一辈子都在种地，声如洪钟，气壮如牛，并且

是个纸老虎，平时只是喜欢仗着年纪讨点好处罢了，一到动真格的时候，她就怂了。

果不其然，她面上显出犹豫，随后赔笑道：不要紧，老婆子做了一辈子苦力，哪里有那么金贵9

？姑娘，对不起啊，我不是想讹你，是刚才真的摔疼了，你，你也莫要怪我。」

「老婆子家里还有一个残疾的儿子要养，当时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以后把家里的纸箱子给我罢

了，也没有别的意思，老婆子是好人，你莫怕。

这么一说，扶着她的那位姑娘当即抹起眼泪，冲着我喊道：你就不能道个歉吗？你推倒了人这总

是事实吧？」

我认得她，她叫赵笑笑，上辈子爸爸妈妈在我抑郁的时候带我出来散心。我坐在花园里，爸爸妈妈

去给我买水，我听到她走过的时候很大声地在和朋友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那种女人可能就是仗

着别人不相信，所以才肆无忌惮地骗老人家和智障儿子的钱。」

「平常就不检点，我都见到好几次了，在小区里跟男的打情骂俏，听说还爱给男人发***，我们小

区一个结了婚的男人都收到了，真的，他老婆亲囗说的。」

「我跟你说，越离奇的事说不定越是真的，那老婆婆我见过，很要强的一个婆婆，平常收垃圾都不

肯多占一毛钱便宜，是个好人。」

[你相信我，我的眼光你还不了解吗？再说了，听说那女的家里都肯卖房赔偿了，老婆婆就是不

要，一口咬定不是钱的事，主要是自己被骗了咽不下这口气。你说，他们家不理亏，干吗要凑这么

多钱出来买一个息事宁人?]

我坐在树丛后的凳子上浑身颤抖，第一万次深恨，那天为什么我要跟着赵春梅走进她的家。

脑海中似乎有无数的声音回旋着，一个拼命说，你没有错。另一个说，就该怪你，你今天的下场就

是咎由自取，凭什么人家就盯上了你而不是别人？你一个身强力壮的小姑娘，不仅打不开那道薄薄

的木门，甚至都不会大声呼救，一看说的就是假的。

慢慢地，那个说我没错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终于认命，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去那里，也不应该在恐惧的时候忘记呼喊。

我没法解释人在极端的害怕中，会浑身僵硬不得动弹，会喉咙嘶哑发不出一点声音。

都怪我。

都是我的错。

我就是个累整。

爸爸妈妈也以我为耻，所有人都在嘲笑我。

我有罪。

……

[你说话呀！]

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赵笑笑的脸逐渐和上辈子从我面前走过去的那张脸重合。我张张嘴，努力咽

下心中的愤怒，赶走那些扰乱我的思绪，生硬地憨出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