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春色正好，王茹便邀请甄姒宝来后花园中莲池边的凉亭小坐。

桌子上已经放了七八种各不相同的点心，就连茶都沏了绿茶和花茶两种，额外还放了一小碟蜂蜜。

甄茂是文士出身，平时喜欢附庸风雅，颇有些品味。不光各个厢房种满了花木，后花园更是红紫芳菲，乱花迷眼，来过府上做客的人都曾赞不绝口。

只是上一世，甄姒宝曾无数次路过这间花园，却从来没有勇气迈进去过。

像这样安稳闲适的置身其中，还是头一次。

“娘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便什么都准备了一些。”王茹穿着随意，素净的长衫，略扫了脂粉提气色，望向女儿的眼神温柔又歉疚，“我这母亲当的，真不称职。”

甄姒宝喉头一梗，竟不知如何接。

记得那时她入府，一开始王茹还对自己分外偏爱，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融入不了甄家的生活，渐渐的愧疚淡了，便鲜少再来关心自己。虽说衣食待遇还算一视同仁，可是一对外，说起义女都是满脸自豪，说起她，便支支吾吾，好像是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时她是恨她的。

可是后来她出了那种事，名节尽失，家族蒙羞。向来好面子的父亲大怒，当场就要打死自己。又是王茹拼命求情，为自己挡住了雨点般落在身上的责罚。最后也是她煞费苦心，将消息尽力掩盖，顾全了她一丝颜面。之后为她四处奔走，筹谋后半生，愁得满头银丝，也从没有说过一个悔字。

她母亲永远都不会放弃女儿。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自己总是醒悟的太迟，就像到死时才明白她的人生是一场骗局一样，也是那时到了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时，她才意识到娘亲对自己的爱之深。可是她非但没有回报分毫，还……如果再聪明一点，再懂事一点，醒悟得再早一点就好了。

“宝儿，怎么哭了？”

甄姒宝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馨香萦绕在鼻尖。是娘亲一直用的百濯香。

曾经无数个为千夫所指的夜，王茹也是这样抱着她，在自己的哭声中默默流泪，还要强颜欢笑安慰自己。

她用力回抱住母亲，在她的怀里像猫儿似的蹭着：“没什么，就是觉得……有娘亲的感觉真好。”

王茹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脑袋，语气温柔：“傻孩子。知道你受委屈了，今天娘亲也是来找你说这件事的。”

“什么意思？”

“如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