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贴着伟杰照片的墓碑时，韦伊还是失神了，本来不相信的，可是已经成了事实。那个在照片里面笑的温柔的人，如今也只能这样对她笑了。韦伊忽然觉得自己安静的可怜，等了两年半，盼了两年半，结果见面却是一座墓，于是韦伊连泪水都忘记了流下来，身体缓缓的跪了下来，雪很厚，整个雪靴都湿了，膝盖落地的时候，整个膝盖也没入了雪中，浸湿了一大片，却没觉得多难受。头轻轻的靠在墓碑上，用手指轻轻描摹着照片中笑脸。韦伊还能记得这张照片的笑脸，那天他笑的一脸灿烂，那是毕业生照毕业照的那天，韦伊说：“伟杰，回头，回头看我。”伟杰当真转过身看她，然后对着她温柔的笑，那时他穿着白衬衫打着红领结抱着鲜花，就那样注视着她笑的一脸宠溺和温润——谁都不知道，这是我们的秘密，这个笑容是我的，我悄悄的藏着，因为我的世界只有这样的记忆，而且以后不可能还会有了。

就这样想着，忽地就露出了笑脸，韦伊忽然觉得自己至少是幸运的，他们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从四岁到二十一岁，他们整整有十七年的时间—-足够了，足够用来回忆一生了，我那么知足，因为我贪求不来。

笑完，又觉得心里什么东西断了，就像一个盆断开一个裂缝，心里的东西往外漏，然后心里越来越空，空的想用任何东西去填满，只要填满就可以。然后就把身体紧紧的贴着墓碑，一只手环过去，另外一只手继续摩挲着相片：“生病了为什么就不告诉我呢？我又不会嫌弃你，我是不会照顾人，可是我爱你啊，你不知道吗，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一直都是你在说，所以你生病的时候就忘了我，然后就不要我了，我现在说可以不，我现在说，我爱你呢，所以把之前的时间还给我吧，如果老天不答应，我就找他评理，为什么不答应呢，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不答应呢？”韦伊絮絮叨叨的说着，这样说着，似乎觉得就会有什么东西往心里贯，不管怎么样，这样也好——至少也是我和你的记忆，对不对？

说着说着，眼泪才唰唰的落出来，然后连着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沙哑带着哭腔:“你问都不问我就跟我分手，我还没答应呢，我妈妈也没答应呢。你不能这样欺负我知道吗，不能欺负我，我不许你欺负我，我就缠着你，你不理我我就跟着你，跟到你烦为止，你甩我我就等你，就好像以前的两年半一样，你叫我怎样就怎样，你看，你说叫我好好照顾自己，我就好好的来看你了。你却躺在这里，不理我也不说话，回老家我就告诉奶奶，说你欺负我，叫她不给你做好吃的，还去告诉阿姨，叫他收拾你。怕了吧……”边说着，眼泪边流着，然后眼泪流干了，也没有声音了，第一次知道眼泪也有没有的时候——泪到用时，方恨少。韦伊用袖口擦了擦在脸上没干的泪痕，从包包里掏出两个苹果，还有一直系在包包上的圣诞老人头的气球：“气球还是你买的漂亮，我买的都不好看，这个送给你好不好，圣诞节快乐。”说着就要找地方把气球系上，结果没有找到，然后轻轻系到自己的手腕上，然后继续靠着墓碑：“今天是平安夜，平安夜就应该吃苹果，知道不？所以你也要吃，你一个，我一个，以后我们都平平安安的，好好的，以后不准一声不响的就离开我，我不准，以后我不让你离开我一步，不，半步也不行。我怕了，真的，我好怕。你都不理我，就我一个人，别人都说我是傻瓜，说你消失了，以后都不理我了，我都不信，妈妈也这么说，我都不信的。我是对的对不对，以后我们还是要在一起……”把苹果一个放在墓前，自己一个，咬开苹果的第一口，就忍不住自己哽咽起来，咬了一块含在嘴里，张着嘴哽咽没有止住，唾液就抽成丝和被咬去一块的苹果连在一起，韦伊用手轻轻抹了一下嘴，然后用手在身上蹭了蹭才把手继续放到照片上。